我能彻底肯定他脑子不正常。
那枚榴弹毫无悬念击中地表。又“咻”一声跳起,最后在空中炸开花。
随榴弹一块完蛋的还有我的心脏。
“你他妈疯了吗!”我立刻抱头。却不敢趴,怕摔下去。闭眼的同时坚信,冰雹般凶残的子弹将夹杂若干榴弹和手雷飞奔而至,当场把水塔拆了。
下面顿时枪声大作。我小心翼翼倾身,阿尔法和独行者正从瓦房内涌出,分两队向缺口和铁门突击。以烟幕为界,雇佣兵那边的两挺机枪则在各自的射界内横向扫射,曳光弹一个劲乱飞。谢苗那发榴弹八成蒙中了。
“打啊,蠢货。”侦察兵干脆盘腿坐下。“等着他们打光子弹溜吗?”
我试着举枪瞄准。一片惨绿的世界看着真不舒服。
我能看到阿尔法们躲在墙后止步不前。他们不时举枪还击,谨慎的判断曳光弹轨迹,边调整位置边迅速开火。几名雇佣兵在机枪掩护下试着冲进烟雾,却被精准的短点射不断逼退。
至于独行者,一个新手跑得太猛,晕头转向的钻出烟雾,却到了另一边。绊发照明弹立刻被他激活、升空。菜鸟还没来得及趴下,已经被机枪扫成筛子。尸体倒地时还微微抽搐,随即便不再动弹。
看着活人像畜生般被屠宰吓了我一跳。再加上那些讨厌的闪光,我根本看不见准星在哪。双手也因恐高哆嗦个不停。更别提用这破玩意瞄准了。
中士抵肩后又射出一发。扭头看我:“我操。你到底是聋了瞎了傻了二了?”
我只得实话实说:“枪口焰太强。我看不清十字分划。”
“这玩意也算有年头了。”谢苗把枪带挂回脖子,抽出管子和胶布。递到我手里。“激光笔。还有胶带。把它黏枪管上,快一点。”
我照他的建议做了。效果还不错。现在,我能看到和枪管勉强平行的绿色光束照在远处。
当北面那挺机枪开始第二轮长点射时,我瞄准枪口焰偏上的位置,试着打了一发。曳光弹的效果好到惊人。尤其是它飞出一段后,曳光剂才燃烧。虽然不知道打中没,但机枪立刻停了。
“干得漂亮,独行者。”中士吹了声口哨,立刻补上两枚榴弹。爆炸的闪光在夜视仪中分外醒目。还有零碎被当场炸飞。“估计命中射手本人。那支中国货这回也完蛋了。”
他说完按下通话键:“2号,这里是6号,北面机枪清除,完毕。”
军官反问:“6号,我看到了枪用激光,红外吗?还有,你确定,中士?”
谢苗正准备对付第二挺机枪。他闻言立刻答道:“是我那支微声狙击枪上的,可见。我很确定,中尉。”
他说完举起发射器。想想又放下来,看着我。“独行者,你人不错。我给你指条明路。如何?”
我艰难的转过头。心想这家伙抽哪门子疯。在这个蹲俩人都嫌挤,随时可能掉下去或被打死的水塔上。他竟要跟我探讨人生哲学?
雇佣兵看上去已经恢复镇定。正朝铁栅栏门猛丢手雷,打算挑软柿子先捏。独行者们则各个带伤。虽仍竭力还击,但快撑不住了。“我觉得先着眼当下比较好。”我瞄准一个起身丢雷的家伙,确保激光照在他胸口。扣动扳机。
投雷男瞬间石化。之后缓缓倒下,仿佛死在莫斯科郊区的卫国战争英雄。我本期待会炸他个人仰马翻。但爆炸威力竟全被一道沟槽抵消,其他人仍毫发无损。
他们拍打尘土,刚准备爬起来。谢苗发射的空爆榴弹又接踵而至。
“这里是6号,另一挺机枪也挂了,中尉。”中士说着把发射器递给我,并从腿上取下一个包。“独行者,装弹。再来上一轮,他们准会抱头鼠窜。”
我把那包榴弹先搁到裆上。发现这玩意我根本不会用:“你让我装。弹膛怎么开?”
“扳机护圈下面有个钩儿。”侦察兵斜端枪,拨了下快慢机。他开始打短点射。“往后拉,扭前握把。”
我照他说的做。把枪管扭到一边。这东西设计得挺巧妙,打完后也没留弹壳。
但装起来就不那么舒服了——每发榴弹必须旋着往里按。一不小心没卡紧,掉了……
“真是个白痴。”谢苗把枪丢回来,夺过发射器弄好。雇佣兵吃了几个点射后才意识到水塔有人。这根本不是场公平的战斗。不等他们开火,侦察兵已经将榴弹一股脑射空。
红豺的手下损失惨重。仍活着的丢出几个烟幕弹,两个健全的拖住一个断腿的往后退,其中一人跌了跤。没头儿吆喝指挥,两人竟干脆扔下残废,各自逃命。
“已经结束了!”杰尼斯中尉带头走出烟雾。阿尔法的枪上都挂着刺刀。让人忍不住揣测他们想干嘛。“没死的,手举起来!让我们看到手,干净的。”
谢苗拉住正打算原地转身的我:“别急,潜行者。那些佣兵可能会杀回马枪。在特异区,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。你最好安静的蹲着听我讲。”
我惊魂未定,点点头。老子他妈差点直接下去。要不是这疯子伸手拽我,操!
“我讨厌中士这个称呼。”侦察兵用枪瞄着正带头验尸的军官。“这个家伙的上司,罗曼·尼古拉耶维奇·比兰不打招呼就闯进我家,当着我父母的面威胁我。‘我们是谢苗的好朋友,军事警察。你儿子报名参军却当逃兵。他没跟你们说过,是吧?’
“他还抖着那张相当逼真的假证,在我爸妈面前晃来晃去。‘军事法庭在你缺席的情况下完成了审判,谢苗。陪审军官团格外开恩,只要你跟我们回去,他们保证不送你去克罗斯腾或者奥夫鲁赤。’”
我快听明白了:“你被他们强行入伙?入伙阿尔法?”
“我还算幸运的。”谢苗把激光对准另一个。“那个抗通机的怪物。听说他是被枪指着后脑勺,都屁滚尿流了,才被那个上尉大赦。这家伙至今还被蒙在鼓里,以为是罗曼好心救了他。”
我总觉得这中间缺点什么:“为什么,阿尔法肯让你们加入?”
“我曾经跟你一样。”消失的碎片终于圆满。“我们都是独行者。攒够了钱,以为能活着离开。现实却没那么天真。职业军人进入特异区后发现,这儿跟阿富汗、车臣完全不同。前仆后继死了一堆人后,他们意识到自己颇像群脑残的游客,需要老练的当地向导才能活动。”
“有些潜行者还搞了个排行榜。我当年还榜上有名。”谢苗伸手要我的PDA。“我很想知道,现在自己又排老几。”
我只得摇头:“坏了。恐怕是没电了。”
侦察兵伸出食指绕脑门转圈:“教你个诀窍。把电池抠了,从电镀上扔过去。小心别扔进,要像打水漂一样。保证捡起来是满格。”
这些人居然是军方雇佣的潜行者。考虑到他们都是被强征入伍,可以称之为特殊的……“义务制雇佣兵”。
“潜行者叫我们‘科瓦尔(乌克兰国防部长)的狗’。军人叫我们‘我们这边的鞑靼人’。”谢苗把枪甩回背上。“我们自嘲为‘特异区生态旅游开发商’。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中士,他们跑远了。”杰尼斯冲我俩招手。“快下来。我们也该走了!”
“记住,独行者。”谢苗拽住绳索。打算来个速降。“如果你真撞大运逃出生天,记得马上把自己搞死。国安局不会放过你,除非你再不能开口说话。”
这家伙的半疯话让我直皱眉。如果,我没理解错。他指的该是假死。
杰尼斯很大度的把军用急救包留给独行者。他仍打算向直升机残骸进军。“这并不是他们全部。”军官跟我解释。他不希望我同去。“某个独行侠也在猎杀他们,专挑巡逻队下手。红豺的人被抽走不少,去支援猎狼犬。”
绝对是尤里。只有杀手才敢这么玩。
“他们正频繁谈论这个,独行者。”中尉否定我的猜测。“是纪律团。一个老兵。”
“我更觉得跟你们一块会安全。”我可不想碰上纪律团的人。“他们八成正悬赏我,中尉。碰上独行者时,我能支开他们。”我不得不接受现实。主动贡献自己当诱饵。
杰尼斯仍迟疑不定。最后,他拿了主意:“独行者,你确实帮了我们大忙。也帮了上尉大忙。”中尉示意谢苗靠过来:“还有你,掉了枚榴弹。下次注意。”军官取下他屁股上的榴弹发射器。“拿着它。然后,就没人蠢到敢动你。”
他居然把那支转膛榴弹发射器给了我。还有两包榴弹。
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军官不容许我有异议。“你可以拿给纪律团。相信我,他们正缺这玩意来和自由团持平。你也可以卖给西德洛维奇,换一笔巨款。”
“中尉。”谢苗面露难色。“那是我们手头唯一的支援武器。没了它,大伙会很伤心的。”
杰尼斯望向部下,宣布他获得的最新消息:“不,先生们。内务部的米哈伊尔中尉刚和我取得联系。一辆装甲运输车正赶来支援我们。还有一个随车摩步班。”之后,军官扭头看着我:“独行者。你还不走?”
我这才如梦初醒。打算去追季米特里,却发现独行者早就没了影。
考虑到一辆满载军人的轮式装甲车很可能会用它的机关炮冲我怒射。当然要溜之大吉。
沿着来时的道路,我又跋涉了许久,终于赶在正午前回到废弃区。
当然,离开前我没忘谢苗的建议。
电池从电镀变异点上飞过时被狠狠“啪”了声。捡起来**PDA,果然是满格。老手就是老手。虽然我挺纳闷,谢苗是如何发现这点的。
废弃区是整个特异区的核心地带。也是菜鸟潜行者们梦想破灭的开始。
事故发生时,苏联军队和当地居民迅速撤离了辐射污染区。但很显然,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带走。
没人了解当年的情况。但军队的仓皇仍可见一斑:遭遗弃的装甲车和坦克遍布整个区域,机枪和主炮都完好无损;武装直升机安静的躺在坟场中,驾驶舱盖大开,发射巢内仍装着锈死的火箭弹。
人们丢弃随身的一切。只为尽快逃离这片恐怖之地。成吨垃圾被堆砌后填埋为土丘。土丘遭风吹日晒,又成了垃圾山。
第一批潜行者到来时。他们简直不敢相信。
现在,独行者和强盗都在这儿安了家。
对那些走投无路的独行者来说,他可以加入当地的独行者。或者,试试刀口舔血的生活,成为一名强盗。
我本以为自己最不济只会碰上强盗。
没想到。我碰上了一支全副武装的纪律团巡逻队。更糟的是,他们在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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